作家艾倫.狄波頓最近出版了一本給無神論讀者的書,書名為「宗教的慰藉(Religion for Atheists)」,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不需要到猶他州宣傳新書。

畢竟為什麼後期聖徒會在乎一本專門寫給無神論者的書呢?為什麼他們會想買一本呼籲無神論者接受宗教正向的一面的書?後期聖徒已經有自己的宗教了,他們才不想閱讀無神論觀點來的書。

他的書在猶他州是絕對不會熱賣的。

對吧?

想像一下狄波頓發現自己的書在猶他州的銷售量比其他地方還要暢銷八倍時的驚訝程度。

在一次電台訪問中,狄波頓說明了他自己對於這本書為何暢銷的想法。他解釋許多猶他州的人很喜歡後期聖徒的某些部份,但同時卻也對於教會的一些公開立場和真理宣言感到懷疑。這些人有時動搖了自己的信仰而離開了教會,將自己和家人朋友們隔絕。

這樣的趨勢主要造就了猶他州及世界各地的後期聖徒團體現正經歷的文化緊張,大部分的衝擊都是看不見的,但是宗教的慰藉這本書的銷售量卻告訴我們,這樣的衝擊已經擴展得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快了。

我自己也曾面對這樣的衝擊。

這是在大概十年多前,我在加州為教會傳教時發生的事。透過和慕道友的談話,我學到一些以前我不知道的教會歷史──約瑟.斯密是靠著探頭進去帽子裡而翻譯摩爾門經的,而且他有三打的老婆(有些很年輕,有些已婚),他翻譯的亞伯拉罕書和草紙的原稿完全不同。

如果我連這些都不知道,那其他我不知道的事到底還有多少?我為此感到非常焦慮。我告訴我的傳道部會長我所面對的挑戰,但他並無意解釋細節,他說我的問題在來生可以得到解答。

我寫信回家,希望能得到一些協助。我先寫信給了我的爸爸,他寄了一本解答教會歷史中難以回答的問題的書給我。然後我寫信給高中最喜歡的老師,她是我的導師,而且她不是教會成員。她告訴我,因為我已承諾要傳教,我應該要完成我的傳道事工,等到我傳完教以後再來擔心這些問題。

這些答案當時足以讓我在加州傳教時先放下心中的疑惑。

但是奇怪的是,當我返鄉後到楊百翰大學上學時,對於教會的疑惑漸漸退去。我專注於學業、工作、約會。我將宗教的疑惑拋之腦後,而且也不再提起教會歷史。只要能當個教會成員我就滿足了。後來我讀了研究所,結了婚,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然後我最小的妹妹離開了教會。

我的父母很心痛。家中其他的親戚也是。我妹妹的初級會老師,女青年領袖,以前的主教──他們也是。

不久後,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也離開教會。我愛的人離開教會所帶來心痛的循環再次出現。

我曾經有朋友離開了教會,有一些是在我高中時期時離開的。很多人因為叛逆而離開,青少年對於宗教和紀律有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

但是我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兩個都不是因為教會的誡命而離開,他們都在仔細研究後拒絕相信教會的真理。

為了理解他們的疑惑,我更辛勤地想了解教會歷史,也讀了「粗石滾動:摩爾門教和奇異的世界觀(Rough Stone RollingMormonism and the Magical Worldview」,和「大衛奧.麥基與現代摩爾門教的興起(David O. McKay and The Rise of Modern Mormonism」這類的書。我也在網路上讀了許多教會成員比較不願意談論的主題,像是教會網站lds.org中教會揭示原始教會的一些真相。

這些研究讓我之前的焦慮再次出現。這些可不是對教會的嘲諷或不相信教會的人寫的評論這麼簡單,這些都是有根據的事實,而且也都有教會的正式文件可以證明。要如何面對這些事實,同時又和家人朋友保持和諧呢?有沒有忠於事實卻和我愛的人保持親近的方式呢?又如何更加理解離開教會的人呢?

 

古代的架構

我的疑惑讓我在過去中尋找走向未來的方法。學校教導我要崇敬古人,我搜集了古典哲學家的原文,想從中找到品質生活的重心──看是否能找到相信者與不信者的共同立足點。

結果,我找到的東西已經存在了很久。

從蘇格拉底、柏拉圖、普羅提諾開始,就像瓶中信一樣,漂流了許久,終於在15世紀時被一位同性戀天主教祭司馬爾西利奧.費奇諾打開軟木塞。

從那時起,這樣的概念就開始蘊藏在許多地方。哲學家伊曼努爾‧康德在18世紀寫下了三個基本論文,每一個論文都探討這概念的其中一個面向。其他作家,像是W.E.B. 杜波依斯,C.S.路易斯都也曾寫過這個概念。

這概念就是:要過有品質的生活,我們一定要積極的追求真理、美感和良善中的適當平衡。

但真理,美感,和良善很難定義。在生活中要如何來運用呢?一本讓我有共鳴的書,斯蒂芬‧科維的「高效率人士的七個習慣(The 7 Habits of Highly Effective People)」有一段現代描述,列出知識,靈性,社會運用的重要,作者也在每一項目中舉例如何實行:

知識運用→「學習、閱讀、寫作、教導」

靈性運用→「花時間親近大自然、透過沉思、音樂、藝術、祈禱和服務來擴展靈性自我」

社會運用→「創造有意義的社會連結」

換句話說:

知識運用讓我們更接近真理。

靈性運用讓我們更接近美感。

社會運用讓我們更接近良善。

當然,列出這些理想很簡單。真理、美感、良善其實都很含糊且不切實際,這樣的自我協助概念的建議看似輕鬆,「只要跟著三個簡單步驟就可以擁有品質生活!」

但實際上,擁有品質生活的關鍵──排除信仰──就是這三個理想的適當平衡。

而且這一點都不容易。

 

平衡真理、美感,和良善

總會大會的信息是給每一個人的

「避免極端。」──德爾福的阿波羅聖殿上的題字。

相信者和不信者的爭端起源於我們追求真理、美感和良善三者平衡的失敗。

來看看這是如何發生的,由真理開始:

真理

缺乏美感的真理就是憤世嫉俗。舉例來說,一位女士發現了一個關於她所屬教會負面的事實,然後她便離開了教會。她曾經會做感謝的祈禱、唱詩歌、思考感謝的話語。現在她的靈性面對了一再出現的冷酷真相,加重的憤世嫉俗,對於這個讓她受傷害的世界感到越來越憤怒。

這是有品質的生活嗎?她確實學到了更多事情(解讀:擁有更多真理),但是她卻少了她曾經擁有的內心的平安。若她遠離那些讓她更加憤世嫉俗的活動,自由地表達感謝、親近自然、沉思、閱讀那些和她的內在對話的文字,她會因而受惠。

缺乏良善的真理就是孤獨。這就是斯蒂芬.迪達勒斯的故事,他是詹姆斯.喬伊斯的傑作,青年藝術家的畫像中的男主角。當他漸長成熟,斯蒂芬相信天主教有嚴重的缺失,尤其天主教是愛爾蘭實行的宗教,他決定離開他的社區,斷絕與朋友家人和宗教的聯繫。他甚至在他母親的病床邊拒絕為她發聲祈禱。

但是斯蒂芬很快地就被他對他母親做的事而來的罪惡感侵襲。他後來變得非常孤獨沮喪,離開他原屬的群體的抉擇使他付出代價。他發現,若想擁有群體生活、友誼,和家人,他需要妥協。

美感

缺乏真理的美感就是誤信。誤信始於人們將平安的感受視為真理的證據。這些人傾於謊言──單單因為神話的美麗而相信神話的真實性。但是就像弗蘭納里‧奧康納說過的:「真理不因我們承受能力的強弱而改變。」有時真理是會傷人的。

缺乏良善的美感就是自私。追求靈性卻不願捲起袖子去幫助需要的人。

良善

缺乏美感的良善就是乏味與例行慣例。這包含了拜訪孤獨和生病的人但內心卻怨恨這樣的行為。就像機器人一樣敷衍行事,為了完成職責而做,而非內心渴望去做。

缺乏真理的良善是傷害。舉例來說,教會成員曾經錯誤地相信神會因為人的配稱程度而改變他們的膚色。這些教會成員想透過對宗教領袖有信心而做對的事情,但他們對於膚色的科學一無所知。這樣的無知──和對其他的事物的無知相同──都是會帶來傷害的。無知只對無知的人有好處,對任何其他人都是傷害。

 

以品質生活為中心

就像我們上述看到的例子,只有接受這三個理想,我們才有希望能理解其中的每一項。

我們可以說品質生活落於文式圖的中心,有三個重疊的圓圈──真理,美感,和良善。若只追求其中一個理想,便會讓我們遠離中心點。同時追求三個理想就會讓我們更靠近中心。一位半後期聖徒學者韋恩.布斯說:「這三個圓各是其他圓邊緣的對手,但卻在中心點合一。」

以品質生活為中心

有時候我會遇到一些相信品質生活完全取決於後期聖徒里程碑的人。他們可能會說:「我的小孩都傳過教,在聖殿結婚,而且有很多孫子女。」但這些特點不完全代表一個品質生活。傳教、在聖殿結婚、生育兒女──這些里程碑都是外在而非內在的成功。

評估品質生活比較合適的的方式是我們是否追求真理、美感與良善的平衡。這樣的評估方式包含了任何信仰的內在及外在。

最終無論你愛的人是相信者還是不信者,你與他們對於真理、美感,和良善的相同點可能還是多於不同點。一旦你找到那些相同點,然後加了一點妥協,你會找到建立知識,靈性及社會健康的方法。女兒、兒子、兄弟、姊妹、妻子、丈夫、父母、祖父母。也許你會談論你最喜歡的書一整晚,或是到大自然裡走走,在附近的流浪庇護所裡服務──做任何不是專注在你們的不同點的事。

這個對於成功的新定義會不會完全抹去相信者和不信者之間的界線呢?

也許不會。

但是可以縮短這之間的距離。

 

原始文章由 Jon Ogden所寫,在mormonhub.com張貼,標題為《How to Relate to Those Who Leave the Church